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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汝腾叶大有劾章状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八八
臣闻君臣父子之间,天下诚实之所在也。
臣子告君父之言,必以其实,非其实而敢于诬蔑以告者,是以私意而窥君父也。
呜呼!
尊如君父而忍欺之,则何事而不为欺邪?
臣窃见近者赵汝腾翰林学士知制诰,未供职间,而谏议大夫叶大有急劾去之,士论怪骇,并为一谈。
汝腾文学行义昭著天下,立朝有謇谔之节,居官有廉平之称。
往岁初间,凡三十馀疏而后去。
今春受诏,五阅月而后来。
其难进易退之风,天下高之。
今忽为大有诬奏逐去,此众议所以恟恟不平。
始,大有为汝腾所缴奏,臣犹疑其深沟高垒,为自全计,或用郑寀故智,以老其锋。
今乃发其褊心,造为诬语,以欺陛下。
陛下察大有之怀私,念汝腾之无罪,格奏不下,所以爱惜人才、存全事体,可谓曲尽矣。
大有不体陛下美意,乃多录副本,散布中外,且欲揭之通衢。
此与绍圣元符揭之朝堂,异世一心。
臣偶得其本,参详始末,然后知其言汝腾,特发于私意,而遂忘其欺耳。
司谏江公望谓榻前一砖地,是人臣对君父极言天下事去处。
唯上不欺天,中不欺君,下不欺心,则可免戾。
大有欺天乎!
欺君乎!
抑欺心乎!
臣子之事君父,官无尊卑,大义一也。
大有谏省而职在谏君,臣为说书而职在正君,乌有大有汝腾不实之罪上欺君父,而臣不以其实为陛下告乎!
大有汝腾叨升郎闱,冒直翰林,殊失典故,无一篇文字可观。
臣闻近世词臣,无出汝谈之右。
汝腾师事汝谈,为所推许。
掌书命,蔚然有汝谈之风。
大有乃以无文讪之。
大有文采不耀,每为江万里所鄙笑。
徐霖在馆,尝以其文气疲薾,痛为改窜。
大有为文如此,而反汝腾之毁,其曰无一篇文字可观,是欺陛下也。
大有汝腾赵善湘媚嵩之之父弥忠而丐恩乞怜,方嵩之用事时,初无气节之可书。
臣闻汝腾直翰苑时,行史嵩之督府转官制,中有「精能履屐之间」等语,嵩之以为轻己,遂不受三官而甚恶汝腾,繇此得罪。
大有乃谓丐恩乞怜,无气节之可书,是欺陛下也。
大有又谓汝腾兄弟卵翼于陈韡,后排之如寇雠。
其身久馆谷于以夫,近攻之如路人。
陈韡之凶暴,以夫之诡谲,汝腾排之,天下莫不以为快。
所谓卵翼馆谷,臣不能详知。
大有尝为汝腾所举,其为卵翼馆谷多矣。
一旦弯射羿之弓,诋其所谓人面兽心,将自指邪?
汝腾耶?
是又欺陛下也。
大有谓故相清之察其不能文,不畀视草之职,鞅鞅失望。
迨其来斯,毁清之为甚。
臣闻清之雅敬汝腾,屡以官诱之。
中间常欲除直院汝腾不领其意,议论寖异。
最后因日食正阳,疏其贿政,清之益怒。
陈垓密受风旨,遂遭诬劾,固不待再来而毁清之也。
大有谓其鞅鞅失望,是欺陛下也。
大有又言汝腾诈曰清贫,行李不办。
不知其在鄱阳永嘉、婺女时有未请俸料乎。
臣闻汝腾所守三郡,皆有善政,世号循吏,而清廉一节,尤为皎皎。
其归也,甚至无屋可居,寄迹萧寺,无田可耕,取仰祠禄,闽士类能言之。
不特闽士,人人能言之也。
大有乃谓三郡无未请之俸料,且俸料乃赤旁所封之禄,朝廷所以养廉,藉使尽取,亦其当然。
大有诬蔑之词,至是穷矣,是欺陛下也。
大有又谓汝腾大则称长宗盟,不容一老之遗;
次则破格相辅,将袭二臣之后。
臣闻汝腾之缴以夫,实采公论。
彼其盘错已深,一击匪易。
而以为称长宗盟计,何其小也。
汝腾声望,岂去一以夫而后能称长宗盟哉。
至于破格相辅,尤为非据。
汝腾每谓宗侄不可为宰相,虽汝愚为之,犹不免祸,盖以是遏与筹之奸谋。
且其声利素薄,此来不过作数月留,为国家定大计,排大奸而已,岂有意于袭二臣之后哉?
大有既为谏长,一武可居政府,所以徘徊顾望而不肯去者,原其本心,正欲袭二臣之后。
而反以此议汝腾,是欺陛下也。
大有又谓陛下灼见徐霖之首鼠,斥之于外,京师万众,咸仰天日之清明
汝腾以同谋而败露,乃诬奏而欺天。
臣闻大有尝乞怜于汝腾,词甚哀苦,而汝腾亦许其革面矣。
徐霖闻而非之,颇诮责汝腾,于是奏疏有「乞盟大贤,岂可救之」之语。
汝腾读之竦然,观此则非同谋可知。
大有汝腾漏言,使播之,深恨汝腾,遂谓同谋败露,诬奏欺天,是又欺陛下也。
大有又言汝腾濡滞郊关,愈听哗徒,又要私党以代乞留,买上书以为公议。
孟子不用,三宿出昼;
屈原被放,徬徨去,岂若是浅丈夫,悻悻然去,则穷日之力哉。
且同列诸贤重惜其去,扣阍求贤,天理所激,谓之买断,可乎?
草茅之士重惜其去,作诗送别,分谊当尔,谓之哗徒,可乎?
大有不明为士之谊,遂以此为钳制之术,此何异腐鼠之吓鹓雏也。
不知留行诸人,可得而钳制乎?
是又欺陛下也。
大有谓臣擢自丙午冬,非清之之力也。
又素排嵩之之奸,又无一事干与𥲅,又未尝党、荥,攻一正人。
臣闻嵩之以牒试冒滥屈大有大有穷而无归,怨则有之。
若谓非清、𥲅之党,则将谁欺?
清死𥲅去,而遗毒馀烈至今为梗,以大有为之死党故也。
虽家置一喙,殆难自解。
、荥所论列,皆是大有嗾使。
今乃欲避其名以欺天下,此尤奸之大者。
台谏中今无、荥之可嗾,遂自劾汝腾,以泄其忿。
其陷害忠良之意,至是愈不可掩。
大有以不孝诬江万里,欲制狱以陷陈亿子等二十士,谓之不伤害君子,可乎?
是亦欺陛下也。
大有所言,臣参稽反覆,无一之实,其欺甚矣。
而又有大可畏者,臣不可以终莫之辨也。
臣闻谏议大夫给事中俱隶后省,皆纪纲之地。
汝腾以社仓事论大有,其职分也。
未闻言之是否,纪纲所在,大有所当惧思也。
乃视如不闻,扬扬上殿,复冒不韪,显劾汝腾,则给舍可废也,纪纲可紊也。
汝腾再召,已七阅月,使果有过恶,胡不攻之于先,而独用此数日乎?
汝腾缴之,彼亦劾之,臣不知此一意也公乎?
私乎?
自来台谏按劾,虽小人行其胸臆,犹有托焉,未闻直述其私,形之弹疏。
臣观大有所论汝腾之文累数百言,无非自为辩数。
然则汝腾不得罪于君父,不得罪于公论,而独以忤一大有,用为罪状,播之远迩。
奸雄小人所不敢为者,而大有为之。
臣不知大有何所恃而敢尔也。
大有不过欲假陛下之威,隆其权势,以恐遏天下,使无敢复有议其奸者。
然不知祖宗三百年之台谏,专为大有设乎?
专以为大有报复之地乎?
生此厉阶,渐不可长,此其一也。
自昔小人之攻君子,莫不反用其锋。
在元符,指司马光为奸邪;
庆元,则指朱熹为伪学。
虽以章、蔡、何、刘诸人回山倒海之力,犹不能移万世之公议,今大有汝腾为顽夫,为奸邪,为凶,舆台皂隶口语籍籍,其说之不足行,固不待后世矣,何能为有无哉。
独其敢于变乱黑白,荧惑睿明,所谓小人而无忌惮者也。
又立党之一说,为阱于国中。
夫小人而欲亡人之国,必先空君子之类。
君子无过,惟坐之以朋党。
而朋党,人主之所甚恶也。
党锢之祸起而汉衰,清流之祸起而唐亡,大有胡忍而为此也?
大有左挟以夫,右挟与𥲅,而内主、荥,独无党乎?
急于矫枉,以稔流祸,此其二也。
大有至谓近日水灾为甚,皆汝腾鼓流俗、唱浮论所致。
昔恭、显之流以地震为萧望之、刘向之罪,日青无周堪、张猛之咎,其说傅会甚巧。
元帝之暗,犹察其妄,至下诏切责之。
大有乃敢以此言进于陛下,不知大有以陛下为何如主也?
是以陛下为元帝之不如也。
刘向所谓将同心以陷正臣者,正为大有辈设耳,言之独不泚其颡乎?
国家不幸有大灾异,正赖君臣上下交相规戒,崇阳抑阴,以弭变怒,而大有忽唱为邪说,移过玩变,欺天诬人。
大有庸浅鄙陋,未能知人,况能知天?
邪论一兴,浸淫靡已,此其三也。
若此三说,臣窃料其意不止于去汝腾而已。
大有才本平凡,气质甚下,少年侥倖,不暇学问,昧于圣贤命义之大戒,妻妾宫室之念驱之于中,利欲富贵之图诱之于外,而又有柔邪之资,谄佞之口,足以自媒,世谓巧宦。
逮其得志,文以奸深,领袖台端,羽翼元恶,上则以妾妇之顺媚惑圣听,下则以鬼蜮之智阴戕善类,传、坦之衣钵,为、荥之指踪。
论者以、荥为梁成大,以其公为小人,小人而显者也。
以大有为李知孝,以其阴为小人,小人而隐者也。
原情定罪,浮于荥,而一去一留,是谓佚罚。
夫鹰化为鸠,识者犹憎其目。
而欲冀其可诱为善,不已疏乎?
今外议籍籍,皆谓大有上殿之日面承密指,退而草疏,遂肆诋诬。
或又谓陛下积怒汝腾,厌薄君子,固留大有以排根。
以臣所见,万无或然,皆大有专徇己私,快图报复,遂使归过君父,谤流海宇。
大有亦复何情?
大有每谓已决归期,非敢欺诳,又谓若逐汝腾,则拜辞君门,退处畎亩。
去百大有,不足以当一汝腾,然泯其邪正,混其是非,犹诿曰两罢也。
汝腾除职予郡,而大有顽然自如,转石拔山,有识痛恨。
以大有为台谏,则汝腾给舍乎?
汝腾为党,则大有非私乎?
汝腾为无录黄,不当缴驳,则大有非当论事而反肆抨弹乎?
陛下见其务为唯阿,谓之恭谨,可托腹心;
见其好进谗谀,谓之尽诚,可寄耳目,方且抗之以战公议,主之以彰圣断,而忠贤之去,如土梗弁髦,天位天职,陛下独可与一大有共之乎?
夫世变之趋,如江河之日下,虽天地鬼神,有莫能移,而欲赤手捧块以碍之,臣固知其不可也。
今小人之势已成,君子之祸将作,然与泯默以陷沦胥之害,宁尽言而就党锢之诛!
用敢直疏其事,无所回隐。
所谓立朝之大节,事君之大谊,臣知此而已,他不暇计。
惟陛下亮其不欺。
资政殿大学士银青光禄大夫新除沿海制置使暂兼知庆元府赵善湘再辞免依旧除四川宣抚使兼知成都府恩命不允不得再有陈请诏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六、《东涧集》卷一
西土不静,重罹侵轶之虞;
下民其咨,正切绥怀之望。
必真儒之复用,庶外患之潜销。
卿比总制垣,誓平逆贼,率彼淮浦,合水陆以交攻;
歼厥渠魁,致氛埃之顿息。
懋乃攸绩,简在朕心。
属兹元帅之谋,无若旧人之任。
肆予命汝,谓宜叱驭而驱;
曷弗云来,乃上挂冠之请。
大宗之维翰,盍与国以同忧。
克壮其猷,当亟图于康济
能胜其任,毋固执于谦冲。
所辞宜不允。
赵善湘依旧资政殿大学士绍兴府浙东安抚使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二○、《东涧集》卷五
大邦维屏,甫资绥御之方;
十国为连,易畀藩宣之寄。
事权增重,简眷弥隆。
具官某善断善谋,允文允武。
施无不可,真所为王佐之才;
卓尔不群,岂特蔼宗英之誉。
曩司制阃,久阅岁华。
出六计之奇,指授将帅
决千里之胜,剿灭渠魁。
肆升书殿之华,仍视枢庭之秩。
真祠均佚,宣室兴思,虽蜀道之行不惮于王尊,而渤海之安莫如于龚遂
暂烦镇抚,复命保釐。
噫!
式遄其行,庸壮维城之势;
不远伊迩,实同衣锦之荣。
盍展壮猷,以称朕意。
上竿诗 南宋 · 曹豳
七言绝句 押寒韵
又被锣声送上竿,者番难似旧时难。
劝君著脚须教稳,多少旁人冷眼看宋周密《齐东野语》卷八 《齐东野语》:赵南仲以诛李全之功,见忌于赵清臣史揆,每左右之,遂留于朝。其后恢复事起,遂分委以边圉。赴镇之日,朝绅置酒以饯,适有呈缘竿伎者,曹西士赋诗云云,师果不竞。)
镇江府节制水军都统司租扑私家芦场事申状嘉定十六年九月 南宋 · 赵善湘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七五、《至顺镇江志》卷一一
契勘节制官见管战船,所用在上搭盖芦䕠踏子及常用系缚缆之类,向在都统司时,例是分隶七军管认名搭盖。
苟且异常,不免风雨之所飘渍,烈日之所曝晒,故其船随修随坏,曾无二年堪好不修之船。
及隶本司已经数年,既本司别无财赋,遂只从例监勒诸军搭盖。
诸军自出戍移屯之后,各军在寨财赋,尤有窘乏。
虽名曰监勒搭盖,而实不能有搭盖者,但数日一次展到头而已。
以此数年之间,不过那融收买些少芦䕠,随分搭盖。
要紧船只及缆不时断烂,或遇风雨,尝恐误事。
善湘承乏一岁有半,既知诸军无所从出,又见战船无可搭盖,被风雨烈日所敝,日夜思虑,求所以自为搭盖之策,未得其说。
尝会计其数,见管大小战船并接续添修战船共二百四十只,又脚船一百只,通计三百四十只;
合用搭盖芦䕠一十一万□千三百六十八领,合用大芦七千四百六十束,并系缚缆六百九十四条,计大荻二千七百七十六束。
两项通计芦荻一万二百三十六束,此乃一年一次须用换易之物。
其数既瀚大,若从本司一一收买,则所费不资,委是无从而出。
寻差人前去本府沿江一带踏逐官民户芦场地段,见今租扑与人采砍出卖之数,令差人和议,并从租扑户体例用钱租扑,本司却差水军船前去采砍。
计其场内所收芦荻可充搭盖上件战船及缆索所用之外,比之民间却省雇人采砍工食及船脚之费,可以补还上件租扑价钱。
于私既无所损,而于官大有所益,且可为每岁指准之计。
续据牙人踏逐到芦场一段,在本府焦山相对,名曰高家沙,其场系张府为业,自旧租扑与人,去年系本府戴忠翊租扑,计租钱三千五百贯,一年作三限支打。
證得上项芦场,张府既租扑与人,不过是每岁欲得租钱而已。
遂唤上张府干人马思恭、申士良等,据入状,自从今岁情愿听从节制司租扑。
本司除已依戴忠翊见还张府三千五百贯租钱体例,自嘉定十六年为始,系节制司承替租扑差官采,听水军船场专一织造芦荻䕠缆,充搭盖战船及系缚缆索使用。
本司即不令其他处关拨一茎一枝互用,亦无低价抑勒分毫亏损张府课利。
窃恐本司事力轻微,他时或被谋利之徒妄生词诉,致使战船永无搭盖之日,实为利害,所合具申朝廷證会。
若是本有分文亏损张府,低价抑勒,或有并缘支用,则善湘节制司属官共俟朝典,所不敢辞。
所贵事在必行,以济军中急切之弊。
伏乞證会申闻事。
洪范统一序开禧三年八月 南宋 · 赵善湘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七五、《皕宋楼藏书志》卷四
洪范九畴,圣人经世之大法。
太极浑然之先,其道已具;
三才既判之后,天畀之圣人,而实任彝伦攸叙之责。
行虖古今,不可泯没。
天地由之而万化显其用,圣人以之而斯民获其所,非区区操天下者所能与也。
由五行至五纪,安行乎皇极者也;
由三德至福极,辅成乎皇极者也。
皇极者居于五,主张纲维是者也。
畴虽有九,其统则一。
自汉世儒者为灾异之说,乃以五行、五事、皇极、庶徵、福极五者,合而求灾异之应,而于八政、五纪、三德、稽疑四者,离不相属。
其后为史,又皆祖述汉儒,独欧阳《唐史》纪灾异而不言事应;
眉山之学,亦以福极于五,福不相通,悉归于皇极之建不建。
呜呼,洪范九畴果可以意离合之乎?
昔者天畀之禹,禹传之箕子箕子以是谏受,不听,武王以之归,遂作《洪范》。
《明夷》之六五曰:「箕子之明夷,利贞」,「明入地中,明夷」。
天道在地,君道在臣,六五君位,而箕子居之,以洪范之在箕子也。
洪范,天道也,君道也,而可易窥乎?
善湘幼业书,长无所闻,窃谓汉儒离合之说非《洪范》之本旨,遂撰《洪范统一》,庶几成欧阳、眉山之志,然未知有得于箕子否也。
开禧三年中秋前五日赵善湘叙。
按:《洪范统一》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放生池嘉定十五年十月 南宋 · 赵善湘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七五、《嘉定镇江志》卷六
圣天子在御二十有八年春二月,臣善湘以暇日登月观之台,周览城邑,慨然感于圣天子清静之化,比闾族党,雍雍穆穆,无嚚讼之风,无斗狠之习。
俾非才之人得以冒焉居此,为之赧然。
俯视台下有池一窊,中植荷芰,傍积粪壤。
问之左右,曰:「此放生池也」。
于是大惊惧,亟求之故府,考诸图籍,其所登载,仅存条目,书其大义而已,昔之规模广狭漫不可考。
倘就其所存加之葺辟,不惟湫隘特甚,无以遂鱼鳖之乐,而畔岸弗立,无所底止,深恐屋于其旁者日侵而不已也。
乃率僚吏临而审观之,博访故老,有知其故者,谓数十年前池之广盖不翅一倍于此,后以郡计之急,借以为游观,乃临池设酒垆,而池日就湮塞。
指今小轩曰:「此旧南山亭也」。
群不逞日醉饮其上,不知几年矣。
迩来沿池居民并缘为奸,潜以粪壤侵积池垠,稍久则筑而屋之,相其曲直高下之势,池之旧迹宛然而具存。
僚吏故老相与告曰:「是无可疑者矣」。
试诘邻池之业其地者,各以契券来验,必得其要领乃遣。
丹徒县事臣姚元特以礼而进,谕以臣子报上之义,皆欣然而从。
因命坊吏竿而步之,有溢于券契文尺之外者,皆此池之旧物,总而计之,所谓已富,因不复穷其所隐,遂与之约曰:「凡所见侵皆前人数十年间之事,今乃使复归之官,撤楹櫩,决藩墙,得无簿费,官尽给之」。
宽与之程,使得从便移徙。
乃先自治其官地之害池者,辟修衢,作重门于池之东。
为亭五楹,直池而西面,当一池最深处,揭南山旧名于亭上。
又于亭前别为轩,如亭之数。
亭之两傍各为屋,以为郡县军官侍班之所,视其秩序,皆左右差列,莫不虚敞宽洁,无揉杂斥塞之患。
酒垆之轩撤而去之,退为限隔,以绝其临眺。
日役尝三百夫,不一月,官役曾未涯,而民所还已如数。
于是尽取其地,绕为高墙;
墙之内为径丈有奇,以容往来;
植柳其傍,以护倾圮,皆引绳而划之。
其粪壤之不可筑者,乃徙之闲地,取土为墙,墙成而池辟。
始集工于七月之十三日,讫事于十月之朔乙亥
越十八日,会流虹之旦,臣善湘恭率僚吏,祗拜于亭下。
顾瞻池中,纤鳞巨介,浮游而去,咸得其乐,若忘其曾受网罟而新沐恩波者。
是日也,积阴旬馀,霁色微开,亭池一新,臣工济济,尽礼尽敬,邦人环视,莫不肃然而悦,亦以见人心之所同欲也。
夫天下之事,其弊乏已久者未易以兴起,而狃于私情之切己,则视公上之事不暇深顾。
然至于感发之机,油然生于观听之馀,而数十年已失之物,乃得复还于一旦之顷,此岂威令所可及,言语所可孚?
猗欤盛哉,皆圣天子清静之化,风俗还于醇厚之所致也。
臣善湘一介无他,不能仰副圣天子拔擢之意,嘉与邦人涵泳清静之化,幸托于斯池,以自见其拳拳报上之万一,敢再拜稽首,以告来者。
继自今岁葺月理,前规后随,使斯池日新又新,亿万斯年,以对扬天子之休命,则又小臣之与邦人所同欲也。
池之四维广狭不一,其西墙自北而南,又折而西,然后直遂,皆立石为表。
巡表而计之,为文周回围墙共一百八十八,仍图其曲折之形于碑阴,以备他时考订云。
嘉定十五年岁在壬午十月朔日,朝请大夫直龙图阁、知镇江军府兼管内劝农营田事、节制水军都统司诸军、赐紫金鱼袋臣赵善湘恭书。
宗忠简公享堂记 南宋 · 赵善湘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七五、光绪《京口山水志》卷五、光绪《丹徒县志》卷八
夫天之大,至无极也;
地之厚,至无穷也。
乃人则以渺然七尺之身,参乎至大至厚者而为三才,是岂血肉之躯足以配合乎两间哉?
盖由其忠诚堪泣鬼神,猷略可经邦国。
天下而无事则已,天下而有事,上之则邀天之佑,获人之助,而能扶危使安,拨乱归正,以成不朽之功;
次之则逆天之意,犯人之忌,不计成败利钝,鞠躬尽瘁,以孤行其志,而立不刊之节。
由是天柱赖之以立,地维赖之以张,君臣之义、父子之经赖之以弗坠。
其所行事昭揭乎宇宙,不啻日月之照临,河山之流峙,盖终古常存而不毁焉。
此其所以克配乎两间,而堪与至大至厚者相参也。
如我汴京留守忠简宗公者,非其人耶?
独是天既生公,以支柱我国家之颠覆,奈何不使之蚤致通显,得时行道,以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而乃自通籍后,沈沦下僚,韬光掩采,逾三十三载。
迨乎国势已危,大事已去,驯至万难措手之时,乃始畀之以磁州,任之以军旅,而责之以勤王。
于时公年已六十八,迫于义愤,弗忍以老辞,奋其孤忠,迎敌前进。
虽与其别部屡战皆捷,而已鞭长不及,二圣蒙尘矣。
向使有一人协力,得遂其据金人归路、邀还二帝之谋,固不世奇功也;
而无如汪伯彦辈从中沮之,致使其独提一旅孤军,徘徊四顾,毫无应援,付之无可如何,徒深浩叹而已。
暨乎康王即位南都,用李纲言,以公为开封尹,俾其绥复旧都。
其事之难为,盖不啻一发之引千钧,而公弗避也,慨然受命,入于郡城。
以至诚激励人心,而百万之师立具,人人争欲为公效死。
向使高宗皇帝允其迎鸾之请,车驾即日启行,乘忠臣义士朝气之锐而用之,以报雠雪耻,光复旧业,此亦不世奇功也;
而无如狃偏安之逸者惮于犯危难,睹其疏请,争笑以为狂。
计公之疏凡二十四上,而终不见省,卒使之郁愤无聊,疽发于背,赍志而薨。
此盖由天未厌乱,弗欲康靖我国家,故使公之功垂成而弗克就,志且沮而不得伸也。
虽然,公则已矣,而其所以匡天柱,奠地维,明君臣之义,正父子之经者,固已长留于天地之间,与日月共其明,河山同其永矣,谓犹不可以参两间而并立乎?
公之丧,奉敕岳武穆同公子颖扶柩,与夫人陈氏合葬于丹徒大慈乡汝山湾之原,建功德院于云台寺,以守公坟。
祠堂又别创,以藏庙像。
是郡黉宫之祀先贤,公亦在列。
前守俞君烈以吏部侍郎集英殿修撰出知镇江军府,即公墓道建所歆祀之堂,曰「忠武」,以公有危身奉上之忠,裕戡定祸乱之武也。
善湘来守是邦,展谒公墓,弗胜景仰之思,因仰俞君之意而为记之如此云。
代回无为赵知军善湘冬启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二、《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四○
鲁雷既复,星昴初临。
州牧之政惟和,君子之道斯祉。
恭惟某官名驹千里,分雉列城。
淮水汤汤,远借藩维之重;
周原膴膴,近观还定之功。
宜对刚辰,茂膺纯嘏。
某无由陪贺,兹辱飞缄。
憩甘棠之阴,益舒乐日;
奏孤竹之管,即听钧天。
代回赵无为善湘冬启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二、《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四○
密缇布室,地气上腾;
缓带专城,天休滋至。
恭惟某官飞英属籍,敛惠价藩。
草木知名,威肃江淮之远;
葭莩候律,春回嶰谷之温。
燕喜惟新,龙光有渥。
某无由称庆,过辱属辞。
放柳舒,既密回于一气;
竹苞松茂,愿益对于百祺。
资政殿大学士银青光禄大夫绍兴军府事充两浙东路安抚使赵善湘依前资政殿大学士特授金紫光禄大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南宋 · 高定子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四、《永乐大典》卷一三五○六
歛截蛟之咢,屡观应变之经纶;
缮解牛之刀,深得保身之明哲。
肆徇祝釐之请,载隆增秩之恩。
爰锡明纶,式昭睿奖。
具官某机猷敏迈,识略闳深。
堂堂雄俊宝臣,振振信厚之公子。
材周于用,功多于时。
投臼之寇成擒,尘清淮浦
持戟之士失伍,日靖海邦。
为公姓祭酒而有仪,岂帝乡近亲而不问?
屡祈闲退,莫克挽留,用疏宠于文阶,仍储神于邃馆。
噫,大议自朝廷而就问,尚惟同姓之咨;
忠臣在畎亩而不忘,谅有嘉谋之告。
其祗显命,以美名。
重修忠简宗公功德院碑记嘉定十四年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道光《京口山水志》卷五
自古国家之丁厄运者,虽曰天命哉,实亦人为之弗善有以致之。
当其将坏也,率皆愦愦于上,泄泄于下,如波流之东注焉。
即有远识之士逆睹其萌而忧之,为之大声疾呼,思以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固无如叔兮伯兮之袖如充耳,何也?
及其既坏也,愦愦者益愦愦,泄泄者益泄泄,势岌岌乎危矣。
天不忍遽弃成命,复生一二英才以维持之,俾其返日虞渊,回澜溟渤。
推其精诚所至,未始不可以奏肤功而成伟烈,乃任之既不专,信之又不笃,因而妒之、嫉之、败之者遂接踵而起,致其功弗克成,事弗克就,徒竭毕生之力,与其事相终始,贻后人以凭吊之端,为之惋惜叹恨而已矣。
甚至撄莫大之祸,举身家性命以殉之,而卒无补于其国,此讵可略人为而弗咎,尽以归之于天命哉!
我国家靖康之祸,酿于熙宁,成于宣和,以致生灵涂炭,銮舆播迁,大势已土崩瓦解,不复可收拾。
乃有忠简宗公者,当垂暮之年,弗忍君父之危急,起而肩万难支之任,用仁慈以辑安黎庶,仗忠义以鼓舞人心,运智谋以经营征伐。
缘其措置得宜,规模由是大定,麾使百万义师,有如臂指,上下一心,靡不敌王所忾。
未几而都城固矣,未几而国势张矣,未几而敌人望风遁矣。
当是时也,譬犹储万顷之陂以待决,彀千钧之弩而待发,所需者高宗赫然一怒尔。
夫迎銮之疏凡二十四上,言之者谆谆,听之者藐藐,不殊于以水沃石也。
由是二圣卒不可还,中原卒不可复,而公亦愤慨而终矣。
当公之初受事也,先曾大父武穆公任秉义郎而罹法。
公一见奇之,即授之以兵,使立功自效,果大败金人,先武穆公由是显名。
于其殁也,奉敕同公子颖扶榇归葬于镇江京岘山
其后先武穆公功益高,位益崇,感公知遇之隆,而念公不置,乃于茔旁花山云台寺建功德院以祠祀公。
岁久圮坏。
适珂以总饷驻节镇江军府,睹公栖神之所,遐想其当年竭智殚力而为之之事,皆付之无用,盖不禁为之俯仰欷歔惋惜而长太息也。
爰命重加修葺,部使乔君行简筑僧庐于墓左,创祠堂于龙华寺,属太守赵君善湘移文义乌,取公曾孙有德至润主守烝尝,以无忘先武穆惓惓于公之意。
呜呼!
公虽功弗成,事弗就,而身犹幸无恙也。
武穆所遭之时势既后于公,而欲为公之所为,人心已涣,士气已隳,较公之难不啻十倍。
既已毅然任之,因而奋然为之,不意其功垂成而见忌,遂贻祸于身家,致非常之惨酷也。
此岂独珂等为之后裔者悲哀痛悼,举凡六合内含齿戴发之民,未有不闻而伤心者。
由今以推之后,因二圣之不还,中原之不复,当无不为我国家慨惜矣,夫岂可徒诿之曰天命使然哉!
嘉定十四年岁次辛巳某月日,岳珂记。
按:光绪丹徒县志》卷六,光绪五年刻本。
杜尚书神道碑1249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公讳字子昕
曾大父圯,提举江西常平
大父铎,知万载县,赠大中夫。
父颖,刑部郎中,赠开府仪同三司
陈宜人,赠吉国夫人
杜氏本京兆万年,至提举公始居邵武
公少与兄东、弟耒场屋齐名,而独见遗于礼部。
以父任待通州海门买纳盐场阙,潘提举友文檄摄建阳
秤提法行,公面责潘曰:「公奉新书太过,八郡骚动矣」。
潘愧谢,稍弛其禁。
陈提刑彭寿檄摄
甲子死,诬乙杀之,公验尸于发中得砂,视甲舍傍有池砂类发中者,鞫问,子果溺死,乙乃得释。
至海门谒盐使丰公有俊,曰:「小官惟冒于货者当谴责,情可矜、力不逮者,教之可也,奈何皆临之以威乎」!
丰公悚然,遂为知己。
李公珏制置江淮,罗致幕下
兵,檄公与同幕王好生提偏师往援。
甫至,民蔽野隔壕哀鸣,求入避。
滁守固拒,公启钥纳之。
虏围城数重,公登陴,中二矢,益自奋厉,士气百倍。
虏技穷去,犯齐安
李公会合援兵几十万,未至,虏解去。
兵在道不相统壹,且溃乱,李公曰非子昕无可行者,公求制劄二十道以行。
先以帅命喝犒,择诸将尤桀黠者出一劄抽回,踰时又抽一军,不二日诸军悉回,无敢哗者。
李公累奏公援滁功,不报。
公从李公,与之终始,丰公建西阃,辟梁县胡公槻总西饷,辟凤台酒官,皆力辞。
海门秩满,调江山丞。
畿漕朱公在辟监崇明镇。
崇明改隶东总,与岳总领珂议不合,慨然引去。
岳出文书一卷,曰:「京剡也」。
公曰:「比而得禽兽,虽若邱陵弗为」。
岳怒,公曰:「可劾者文林,不可强者杜某」。
岳遂以欠芦钱劾,朝廷察芦钱无亏,二劾皆寝。
西阃曾公式中庐州节推
浮光兵变,公单骑往,戮止渠魁。
守将争饷金币,公封贮一室,将行,属郡丞郑准悉返之。
安丰守告戍将扇摇军情,且为变,帅欲讨之。
公曰是激使叛也,请与两卒往,呼将谕之曰:「而果无它,可持吾书诣制府」。
将即日行,一军帖然。
六安县,新社坛、学宫,罢元夕灯。
岁歉,谕富家曰:「吾不损米直,若但出粜,吾依市直为民代偿三之一」。
全活者众。
邑有剧盗二,设赏获之。
帅方姑息,盗窃语曰:「吾不失在制置帐下」。
公命杖死县庭,而以专杀自效。
民有嬖其妾者,治命与二子均分,二子谓妾无分法,公书其牍云:「《传》曰『子从父令』,律曰『违父教令』,是父之言为令也,父令子违,不可以训。
然妾守志则可常享,或去或终,当归二子」。
季提举衍览之,击节曰:「九州三十三县令之最也」!
安远县,考举及格,免班引改通直郎
逆全犯边,季公时已帅庐,辟公濠倅。
上以公久习边事,擢知濠州
赵大使善湘谋复盱眙,密以访公,公曰:「贼恃外援,当断盱泗浮梁以困之」。
卒用公策成功。
女真数万厚赍驻榆林阜请降,或请诱而图之,公曰杀降不仁,夺货不义,纳之则有后患,谕遣其众。
秩满,令奏事。
端平初元,过庐谒全帅子才曰:「北伐不可止矣,公必有以坚凝其后者」。
全曰「以淮西兵守潼关,以淮东兵守黄河」,公始为之隐忧。
主管官告院,知安丰军
三帅出师,除公淮西运判,公曰:「昔张魏公督师,以赵开主计,今日诸公无愧于先正,赵开之任,仆岂其人」!
诏廷绅边臣各条战守,公封上曰:「沿淮旱蝗,不任征役,中原赤立,无粮可因,若虚内事外,移南实北,腹心之地必有可虑」。
方草奏,客曰:「今岁当任子,不为贤郎地乎」?
公笑不答。
大使括舟载粮,公曰师遵陆而粮用舟,缓急必相差池,请以夫运,大使许之。
既而劾公调夫烦扰,沮挠军事,削两秩罢。
时在外谏北伐者惟公一人,及锋衄洛阳,退师保境,兵衅遂,不可复合,人始伏公先见。
奉崇道祠,复元官再知濠州
未行,改安丰
鞑谋入寇,公曰此虏常先取一城为家基寨,然后深入,顺昌为丰、寿屏蔽,而夐在淮北,兵寡餫艰,使虏得之,二州危矣。
白制司,命幕客沈先庚迁其军民士庶航钱粟迓之。
虏果大至,我舟已尽泊南岸。
文举、范用吉二叛愤咤,以俚语詈公曰:「吾欲取此城,乃为老贼所先,休看他城子矣」。
顺昌军民驻寿阳,复运米二万斛、楮七万饷之,众感慨,忘其迁焉。
又谓两城相望,其间当有小城以接声援,益缮安丰县城,使沈先庚戍之。
虏来攻不克,杀其将涂金朱袍者二人。
虏去县围郡城,公使聂斌布重兵守禦赵谅提轻骑攻劫,四隅设伏,城中昼无人声。
虏登高望之,莫能测。
公出其不意,开关鏖击,虏麾其下曰:「南兵狠,速返勿留」。
赤老国王者大掠淮东,厚装而归,公曰是可击也,命顺昌守樊辛率死士劫虏帐,俘获万计,夺马四百匹。
乱尸中有腰木牌书「皇弟国王」者,虏法贵木牌,在金银牌之右。
夕劫二寨皆中,丑类溃散,犹以番书求亡马五百。
公六世祖待制公杞守庆州,元昊求降人孟香,报曰:「偿所掠则返孟香」。
夏人不肯偿,我亦不与孟香。
北人谓我为憨,尔为您,公用待制公遗意,效北音檄答之云:「您还卤掠,憨还您马,您不还时,憨也不还您」。
虏遁去,端平丙申冬也。
明年嘉熙改元,公益为备,旧濠,筑外郭。
其冬虏必欲得城,扫地而至,大设攻具,以火炮焚楼橹,公随坏随补。
以八都鲁硬军斫排杈木,八都鲁者皆死囚,使之攻城自赎。
披甲以牛革十馀重为之,设面帘以障矢。
公募善射,用小箭专射其目,尽殪之。
虏又填濠为二十七坝,公分兵扼坝。
虏乘东南风纵燎,公祷天求助,俄而反风,雨雪骤至。
公谓古人多乘风雪破贼,而四面围合,乃募猛士,夺坝路出兵。
将士皆奋跃死战,杀紫泥金团龙袍者,降人云叶国大王也。
焚虏炮座攻具,至明日皆尽。
先是城闭,援师前却,惟池帅吕文德突围入,叶力捍禦。
庚牌调盱眙守余公玠及赵东皋赴援,濠倅赵希净、赵军,公以蜡书约夹攻。
虏溃去。
捷奏至,二年春矣,君相动色相贺。
军器监,进三秩。
御札云:「朕闻安丰被兵,不皇寝食,知卿守禦劳苦,指画有方,朕为少宽。
今援兵已集,其贾率诸将,扫荡寇攘,以安淮右。
赐卿金器,诸将各金碗一,在城将士及淮东援兵以京会三十万支犒」。
公率三军拜诏感泣。
寿春张可大惎公,百计撼摇。
吴公潜素奇公,适在都曹,主之力;
陈检详力终始同在围中,至是亦昌言公勋劳于朝;
丞相李公宗勉参政徐公荣叟皆有「赏未酬劳」之语。
会谋西帅,咸曰毋以易杜某,诏以安抚兼庐州,擢太府卿淮西制置副使,兼漕。
虏使王楫来续和议,公曰:「虏将察罕有言:『撒花自撒花,厮杀自厮杀』。
和可恃耶」!
督帅史嵩之主和,怒形辞色。
虏纵董尧臣归,督府以擒获闻,公抗章非之。
谍言虏下令三年毋南牧,嵩之信之,谓「八月未动,真不来矣」。
公曰:「是将款我,其来必速」。
九月察罕果率十七项人马,号八十万,挟叛贼范用吉辈傅城下,约先破庐,然后造舟巢湖以窥江。
于壕外筑土城,周六十馀里,穿两壕,攻具皆数倍于犯安丰者。
公与客登城,四郊铁骑极目无际,客股慄。
公曰:「吾必破此虏」。
众欲备金鸡嘴,公曰宜先舒城门。
虏果来攻,却之。
公欲增一重防托,亦于城内为土城。
虏日夕用攒炮攻打,我恃串楼为固。
虏筑坝乃高于楼,城危甚,宿将有涕出者。
公以油灌草,即坝下燎之,顷刻与楼高者皆为煨烬。
又于串楼内立雁翅七层。
俄炮中坝上一酋,众贼扶去,曰王子也。
乘胜出战,虏不能支,追蹑数十里,骸骨纵横,器械委积。
臣谓刘锜顺昌、吴玠和尚原之捷不是过也。
御札云:「卿却敌全城,勋劳懋著」。
兵部侍郎,升使名漕副,赐对衣金带,进三秩。
有回回来降,云虏初用女真、汉军不胜,用回回又不胜,乃用真鞑,亦折三十馀人。
初,二城围闭累月,内外隔绝,传说万端,谓公必蹈徐禧、李稷之祸,虽素所亲善亦忧其为张睢阳、南八矣。
一旦奏凯全壁,出人意表,识公者举杯相庆,未识者亦愿为之执鞭。
虏攻城专恃炮为长技,以数百人拽一炮,中楼橹立碎。
壕梁深者运木石不足,驱人填之。
公始用顺昌王安策,作串楼以禦炮。
其法用坚木二三尺围者列壕岸,入土五六尺,高丈馀,上施横木,中设箭窗,下缭以羊马墙。
凡围楼方楼一炮即毁,惟串楼可支三炮。
率先造千百间,随虏所攻施之,坏则易。
王安者,先在河北城守,皆以串楼自全。
公又以古防城戎器多不应手,创造鹅梨炮、三弓弩,炮可手用,弩可及千步。
为平底船,载劲卒剿填壕者。
公着数每先于虏,计画常周于事,贼技一不得施。
二城既捷,于安丰得虏尸万七千,于庐得虏尸二万六千,获虏炮车、云梯、弓弩、器甲不可计。
公每上功,必曰:「安丰之役,吕文德、聂斌功也;
庐之役,将帅王鉴、聂斌、参佐黄梦桂、赵希净功也,臣何力焉」!
又终始为王安论串楼功,他将校寸劳必旌,因公取爵赏者甚众。
公勋名日盛,人心所向,惟嵩之以所遣援兵失期,又耻前言不验,至是调曹顺、聂斌,各以五千人断贼归路。
公曰虏回戈则城危矣,摘四千人付曹顺而留聂斌不遣,且言曹顺必败公事。
嵩之劾公拥兵自卫,以婴城自守为是,以野战为非。
公奏云:「此贼骁捷众多,臣实不敢以野战为是」。
且言:「督府近遣祝邦达援庐,未战而溃,仅以身免,又聚兵援滁,仅达宣化,往往失伍,委械而去。
淮西精兵有限,即野战不如人意,何以收救」?
嵩之参议官丁仁来调兵,公曰:「督相昔欲和,今欲战,何也」?
丁曰:「和自是上意」。
公曰:「善则称君,奈何归过于上」!
因抗疏乞罢。
上谕公安职,毋费朝廷区处。
曹顺者遇虏安丰境内,全军覆没,悉如公言
三年,累疏请老,御札曰:「卿老成忠实,宽朕顾忧,宜为勉留,以副注倚」。
台臣承风旨论公挑衅致寇,公待罪,诏书谆谕而止。
虏将大举刷前耻,庙堂问策,公曰:「必破之」!
督府曰:「去岁鞑败归,不肯追击,今倾国来,必破之,何也」?
公曰:「兵家之数,不可先传,患贼不来,众非所惧」。
乃练舟师扼淮河,遣庶监吕文德、聂斌军,伏精锐于要害,虏所至遇伏,我师二十七捷。
大战于朱皋四冢,俘馘无数,获酋妻、黄金、铠甲、驼马。
或问公何以策其必败,公曰:「力守淮河,所以污其道也;
彼自信阳至此已半月,粮尽力惫,宜为我禽」。
捷奏至,御札曰:「羽书来上,鞑旦遍淮右矣,朕怀抱不怡,戚见颜面。
未几督府以卿牍闻,朕且喜且疑,吾兵何神耶!
徐考捷奏,守坚壁之令,行招降之策,用袭击之师,卿可谓差强人意矣。
朕临轩不觉失喜,再三嘉叹」。
权刑部尚书,赐衣带鞍马。
四年,以疾乞去,不允。
岁饥,公告籴江右,米艘衔尾而至。
淳祐改元,乞去愈力,擢工部尚书,赐鞍马衣带,仍佩鱼。
公念久去乡国,扁舟径归,而嵩之入相,知刘晋之于公有憾,荐为御史,使甘心于公。
晋之首上疏诬诋,以直学士奉祠
或言虏谋自安南干腹,上欲起公帅嵩之台臣重劾,御椠宣谕曰:「杜某两有守城功,若脱兵权,便有后祸,则朕何以使人」?
二年,差知太平州,辞至六七。
上愈欲用公,命貂珰晋之
华文阁学士沿江制置使、知建康府行宫留守,节制安庆、和、无为三郡。
杨林堡,以其费备历阳,淮民寓沙上者护以舟师。
谒程淳公祠。
总所南轩榷酒,公曰此张宣公讲学地也,陈像设,拨田祀焉,置贡士庄,蠲民租二万八千石。
虏哨仪真,阃不能援,诏公勿以秦越为心。
公朝被旨,午戒器,越宿至,令庶与聂斌提兵八千入城。
虏见公名旗,曰:「此安丰庐州杜制置耶」!
黎明解去,追击败之。
敷文阁学士,以庶知真州
公曰:「上畀汝边郡,宜勇往,缓急吾亲提兵援汝,勉之」!
三年,中使乔年传宣抚问,赐缬罗、牙笏、金带、香茶。
四年,除刑部尚书,辞免,不许。
公念仕三十馀年,列从橐亦七载,未得一瞻天表,不敢辞。
内引,玉音奖劳云:「卿累任边阃,宣劳不易」。
公奏四事:一曰才难而知兵之才尤难,宜素储不可猝求;
二曰屯兵劳,州兵逸,然州兵月廪四倍,宜稍补助屯戍兵,而存州兵半额,别收精锐属之密院
三曰赏典太严;
四曰去盗当于其微,宜选尉寨卒长满三年能捕获者与补授。
上问淮事,又询边头诸将,皆以实对,因乞放归山林,以全晚节。
上曰:「说未到此」。
公乃就职,兼详定敕令。
一日以狱谳,庙堂始难之,卒如公议。
吏部尚书,时注授艰阻,公随资格稍通其碍,铨综为清。
每坐曹,吏部主令抱牍儳进,公曰铨法一定,刑辟人命所系,命刑部先之。
梁成大子赂当国求铨试,公曰:「昔沈继祖朱文公成大亦论真文忠公,皆得罪名教者,子孙宜废锢,安得仕」!
嵩之给使道意,公峻拒之。
御书三堂扁,曰「安淮」,曰「嘉喜」,曰「教忠」,命左珰持赐,奎墨犹湿,荣动一时。
朝家更化,议以公建阃护诸将。
胡某犹在朝,三疏论公,上不得已,进徽猷阁学士奉祠
胡后迁宗少,徐舍人元杰封还除目,曰:「侍从名臣,妄加论列」!
其为公议所予如此。
公归治小圃,日与客按行松菊,瀹茗清谈,曰:「吾今而后知闲居之乐」。
六年请老,诏不允。
再疏,进一秩,升宝文阁学士致仕。
郡忧潦,公发私廪,具告籴于旴江
明年春谷贵,公下其直以偈。
营卒旧有月借,郡贫不予,贷以私钱。
师相郑公当轴,知公忠实,枢参吴公潜念公劳旧,擢庶守邕,且将召公
或者危之,公亦不欲出矣。
八年三月,得㿃下疾,自筮得《离》之噬嗑,其繇曰:「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
曰:「吾不起矣」。
自草遗表,豫言以深衣敛,毋用缁黄。
公待外甥任明之如子,命以遗表恩奏。
朌赐金于内外亲戚。
郡有贡士庄,薄甚,公欲助私田未果,以属二子。
所贷营卒钱百万,令勿偿。
疾革,二子曰:「此曾元执烛,曾子易箦之际」。
其夕薨,六月二十七日也,年七十六。
积官光禄大夫,爵扬子县开国子
公昔于舍后手植二梧,茂盛,将薨之月,一自枯,一拔于风,人木摧哲萎之验。
上方思公前功,进龙图阁学士,而公已薨。
遗表闻,上震悼,赠开府仪同三司,赙疋两三百。
娶季氏,绍兴侍郎陵之孙,先公三十八岁薨,赠渤海郡夫人
子二人:庶,奉直大夫差知潮州
庑,奉直大夫江西安抚司干官
女二人,长适文林郎崇安赵崇林,次未行,皆已卒。
孙三人:蕃、蟠、番,俱承务郎
其年腊月二十九日葬公于城东秀野之原。
公淹贯经史,博记多能,孙吴、申韩、岐扁、严李之学,靡不研究。
文初不抒思,俄顷成章,皆丽密峻洁,无一字陈腐。
五七言精深,四六高简,散语尤古雅。
善行草急就章,有晋、宋间人风韵,寸纸只字,得者宝玩。
岁晚扫空言语文字,专治关洛诸老之书。
语其子曰:「吾于兵间无悖谋,无左画,皆得于四书」。
其临敌常裹药备不测,曰:「万一嗟跌,当以死报君父」。
手握重兵,然未尝妄僇一人。
虽大敌在前,戈甲耀日,矢石如雨,公意气愈闲暇,无窘遽容。
武侯麾军,谢傅镇物,无以加也。
其论和战屡与权要矛盾,嵩之排拫挫抑于上,言者撼摇毁訾于下,赖上照知孤忠,保全劳臣,故公得以功名终始。
,公与余同幕金陵,后余为枢掾,数言公于郑、乔两丞相,公遂起废。
其立功于二城也,余已斥居田里,公岁中必一再遣帐骑至山中候余安否。
余问骑曰:「杜公何为」?
曰:「与诸将乐饮议防狄尔」。
余曰:「视前后三数公孰优」?
曰:「寇至,公与将帅分画既定,常先登陴,诸将继之。
既上则不复下,寝食矢石之傍,犹燕居也。
寇去,乘陴者皆下公乃下。
以小人观之,杜公为优」。
余仲弟守樵,亦言安丰迓兵至樵,公厚犒而客礼之,虽小校卑卒亦拊以恩。
肩舆止用村夫,曰:「彼皆战士,不可私役也」。
乌虖,公所以能得人之死力,能为国家建功立事,有以也夫!
余观他人寸长微劳必自夸诩,公昔与余书叙城守事,但言暴客相访,久而不去,颇费应酬而已。
余问守备,答曰:「向以城守城,今以人守城,君无忧」。
其言雍容整暇如此,非侥倖成事者。
既葬,二子致公遗命,属铭于余,且以闽帅赵公希净所作行述来。
赵公与公皆陷重围,同死生患难者,所载详实,抑余于公之薨有感慨焉。
营平破羌已七十馀,卫公渡辽踰八十矣,古人事业多在晚岁。
公虽得谢,老谋宿望,使之卧护,犹罴当道、虎在山也。
今其已矣,谁为陛下宽北顾者,悲夫!
公唐相宣献公黄裳之后,世系详见于公显考之碑,不复出也。
铭曰:
鞑行中原,磨牙荐食,战无勍敌,攻无坚壁。
不论书生,虽有韩、白,猝然遇之,败挠奔北。
近而光、滁,远则荆、益,朝犹金汤,暮已瓦砾。
开辟以来,未睹斯贼,譬之猰㺄,莫与角力。
显允杜公,眇然逢掖,其守二城,危在旦夕。
铁骑数重,攒炮千百,公甚整暇,登陴指画。
捍楼橹,劫寨栅,椎牛酾酒,辇金舆帛。
以我忠赤,当彼矢石,公犹暴露,孰敢顾惜。
虏气衰竭,公乘其隙,忽雷万鼓,四面出击。
名王横尸,权帝败续,所获驼马,器甲山积。
露布至京,朝野动色,然后华人,知鞑可敌。
然后异类,知惮中国。
然后边臣,知守疆埸。
公身远外,公性孤直。
大使督相,巧诋重劾,淳祐圣人,卓然不惑。
奎墨昭回,曰卿忠实。
众方狺吠,上独卵翼。
晚思识公,召以常伯
公来何迟,公去何亟。
绿野,清谈永日。
方乔,人比召毕。
妖星忽陨,壮士惊唶。
过江百年,非无人物,畏虏二字,膏肓之疾。
昔在典午,仅推琨、逖,爰及炎、绍,复有纲、泽。
皆以儒帅,守固战克。
继者谁欤,杜公其匹。
惜余老矣,涸砚燥笔,事伟词卑,不究勋德。
虚斋资政赵公神道碑1256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自官制行,资政观文一等,非尝历二府不轻授,上临御久,尤遴其选,惟以宠李翰林韶。
至是虚斋赵公谂疾告老,上嗟惜,自正奉光禄大夫,自端明资政殿学士致仕,异恩也。
遗表闻,赠开府仪同三司
公讳以夫字用父魏王之后。
王四传至建国公叔戌,建公生武经郎隽之。
武经生朝请郎公填,山东乱离,由郓负其母金夫人避地长乐。
朝请少保公彦括,乾道进士,望临一时而年不及中寿,官至尚书郎
五子,公于次第四。
福国徐夫人
少保将终,顾公曰:「吾虽贫,有善和书遗汝」。
公方九岁,泣诵遗言,励志苦学。
门荫调诸暨,内艰改瑞金,未上改象州户录。
杨守炎正疑公年少,每具狱上,引囚参问,始大叹伏。
方漕信孺罗致之幕。
锁厅魁广西漕荐,中嘉定丁丑第,历江陵府监利县
邑通淮广,奸民多盗贩邕马以资敌,公设方略掩禽群盗,获马百疋,俘献于府。
制檄调夫封、剑督趣,民听惊惑,及见公单马急装先发,皆踊跃以从。
前帅赵公方、后帅陈公赅皆器重。
用荐者改秩知南丰县,增永惠仓粟千斛,广学田三百亩。
始至养士才二十员,比去至八十员。
里中哗而善讼、悍而梗化者,皆知姓名,他日听讼摘语之,曰此非某人之笔乎,皆顿首愿改过,两造无翻愬者。
代归,求主管西外睦宗院
盗起汀、邵,帅王公居安檄兼参议
会诏起抑斋陈公韡两剑,为福建招捕使,陈公请于朝,以公通判州事,兼主管招捕司机宜文字
陈公提师临贼巢穴,公主留务,内抚循,外供亿,人以为难。
贼平凯旋,剑人祠陈公而公侑之。
淮西兵驻邵武,下瞿诸峒陆梁,建、泰饥人相食。
陈公请以公摄郡事,乞盐招籴以活饿孚,生获杨、李二酋,馀贼歼尽。
俄为真。
郡焚燬,无寸椽只瓦,仅存夫子庙殿。
公剪荆棘,重创郡治,规模钜丽,缮泮宫,建北桥,踰年而官舍民庐皆复旧。
前守创添忠武军七百人,多游手无赖,禁卒亦乘时桀骜,公厚抚而峻绳之。
以悼亡再乞祠,主管武夷山冲佑观
明年冬史丞相弥远薨,起知漳州
陈三枪馀党犹出没郡境,公至,生擒张魔王者,盗平。
奏罢计口敷盐,以废刹岁入代民输丁钱岁万七十缗,立石通衢记焉。
提举江南西路常平茶盐公事。
楮法初变,廷议民间市贱楮输纳为亏官,令别纳补亏钱。
公抗疏曰:「昔输一千,今增五百,是令不信也;
输于民者有补纳,出于官者无贴支,是名不正也」。
上悟,从中可其奏,由是知公。
又著《原弊》、《救弊》二论,其后出十八界,收十六界,卒如公策。
大理丞
未至,除左曹郎官,兼权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
入对,条备边十策,次论故相除吏,怙权废法,大纲已紊,小小节目犹能持守,今悉荡然,乞清中书,还铨法。
直宝谟阁两浙转运判官
上既用公言罢履亩,平江守臣于下令后犹催至三十万,公劾去之。
右曹郎官,兼左司,继兼检正,遂为左司郎中,兼提领安边所。
京城火,求直言,公极论致火之由,乞改葬故王以弭天谴。
安边所残燬,一新之。
论对,乞合江淮,出内帑
俄以太府少卿左司,迁直焕章阁枢密副都承旨
直前光州危急,宜合淮东京湖二阃兵力极援之。
众未以为然,果失守。
右司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除宗正少卿,兼副承旨提领安边所如故。
论军赏冒滥,始行制司背批之令。
鄞卒失伍,擢右文殿修撰枢密都承旨庆元府、沿海制置
陛辞,力攻和议,又言:「先帝创安边所以佐边费,今取其钱粟供赐赉营缮,非先帝本志」。
集英殿修撰以行,俄升副使
前制臣陈赅已去,寓公赵善湘摄阃,散帑庾以市恩,卒愈骄谋拒命。
公单车用迓卒导从入城,众投戈迎拜。
善湘遁入山,公具交承礼招之。
郡既赤立,乃籴白米支军粮,而自食仓粟之残腐者。
赵监军灊夫挟善湘势擅斩禁卒,激使为变。
公素得诸校心,以其谋告,公械其人付赵时诂讯之,尽得姓名。
众约三鼓举事,公使缓漏筹,与客对奕示间暇,而密召水军入城,掩捕皆获,枭首三十馀,锁外寨者百馀,它贷勿问。
迟明,城中始知。
将召归,郡人乞留,诏因任。
太常少卿召,改枢密都承旨
楮法又变,以一易五。
令下,公未去鄞,疏五不可,乞寝新令。
又言:「必欲行法,乞坐臣沮格之罪,于追窜上更置重典」。
右揆怒,议诎责,左揆李文清公止之。
公径归,久之仍旧职知建宁府,辞;
泉州,辞;
复改建宁府,亦辞。
叶贲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公自四明归,益专精讲学,率对卷至夜分,诸经笺注,始有端绪。
右揆去,公与王伯大、徐鹿卿同召,而公除权刑部侍郎,俄落权。
自初登朝,每对必言国本,内引所言尤力,且录嘉祐绍兴建储始末及诸臣谏疏举行次第以进。
上曰:「宫中已有人」。
赵汝腾、刘克庄、汤中、黄自然、郑逢辰、杨栋、宋慈、包恢、许致祥、姚希得,又荐林公遇,乞赐逸民处士之号,上嘉纳。
宝章阁待制沿江制置使,兼知建康府行宫留守江东安抚使和州无为军安庆府田使
陛辞,援张浚、岳飞事,乞早定储。
江表苦旱,公至金山默祷而雨。
以御赐金帛颁将士,补尺籍,增寨屋,造多桨船,缮器甲。
虏入巢、和,公先调马汝海、鄮进等入巢。
贼至,城内兵出,败之。
和州围迫,公檄三城兵叶力劫寨,虏败去。
又料虏必报忿,豫增无为戍,伏杨林舟师,筑土堡。
虏果至,诸将夹攻,走之。
偏师援仪真,躬督舟师巡江至采石,入和州视城壁,至裕溪乃归。
赐御札,升华文阁待制,鞑将察罕来献。
盗劫毗陵蔡少卿家,不获,俄为金陵缉捕所得,诛之,由是沿江无盗。
宝章阁直学士平江府,免牍未下,改权刑部尚书
引对缉熙殿,上拊之曰:「卿二年宣劳」。
公奏:「皆陛下威德,臣无毫发之功」。
论弭变定储甚切。
时大旱,江湖俱涸,公言:「汤以六事自责,陛下自省于此六事有耶无耶?
名曰去奸而通密奏、进奇玩,名曰崇俭而建龙翔、祠感生。
苞苴宫室自若也,忠直次第引去,嬖倖出入簸弄,谗夫女谒如故也」。
上悚然。
因及所进《易通》,翌日御笔令投进。
俄兼侍读,兼修玉牒,有旨以《易通》间备进读。
一日经筵问月吕蔑思所议何如,公言:「鞑不通华言,使至但来投拜,非谓来议和也,主此议者几何不卖国与人!
臣尝问月吕蔑思来意,其人致酋语,极不逊,臣实痛愤,奈何复遣之去」!
上嘉纳,赐公「用易堂」、「虚斋」、「东平艺文世家」十一大字。
权吏部尚书,兼检正,除刑部尚书
手抄《无逸》、《立政》讲义以规切任事者。
权给事中,屡辞不允。
会拜某公右揆史宅之佥枢,公因论二除目非是,改礼部尚书,仍兼玉牒。
不得其言当去,尽遣家人,自留待罪。
月馀,上命徐清叟、陆德舆宣谕,令供职。
吏部尚书侍讲、兼玉牒史职,御笔令任责史事。
详定殿试,奖直抑佞,文魁得方逢辰,武魁得陈亿子
时读《易通》终篇,再进《义例》、《卦论》、《图说》凡三十册,降诏褒美,赐御制诗。
所进本留内阁,上常览阅,后降出,丁未本册末皆有小玺。
进光、宁二朝《宝训》,上曰:「此书皆卿力」。
公既受上殊知,论建寖广。
尝进《家人卦疏义》,指宫媪官人。
郑丞相初善公,冀其助己,公方昌言建督括田之非,又进《离》、《节》二卦疏义,攻聚敛之臣,又历言政、宣间弊事由大臣有奉承无正救所致,又奏留潘凯、吴燧、董,郑公积不乐,愬于上曰:「侍从之臣以臣方京、黼」。
赖上照知,除端明殿学士提举佑神观,兼侍读
史馆初,上趣史事,擢公史馆修撰余同修撰,而余先逐,公专史笔。
及陈公薨,以公提举秘书省
公方与尤煜及新史官高斯得、牟子材、李献可分任撰述,琐闼因论「史属诋公以丑语,名曰借黄」,又言公改国史以激上怒。
丐去,以本职知隆兴府
公尝乞校定国史误字,亟取校本缴进。
上悟,出御笔罢史馆而程督史官,然公不可留矣。
辞郡,知西外宗正事凡三年,朔旦必升讲席,发明经旨,复学职生员额,同姓益劝于学。
宝祐乙卯秋召,俄除礼部尚书,兼侍读
上必欲致公,下州郡津遣,辞至四五,诏与郡。
寻依旧职因任西邸,而公疾已笃,丙辰二月甲申薨于里第,年六十八。
淑人刘氏,后淑人韩氏,南涧尚书之孙,皆前卒。
子时奚,宣教郎,力学工词翰,由藉田令乞祠归养。
孙若眉,承务郎,亦孝谨善继
其年六月庚申,葬于长乐县善政乡溪上山之原,豫为棺椁,规宅兆,不以累子孙。
公气禀实,存养深,前知数终,屏去医药,训时奚处己待人以厚。
又语若眉等,家事禀听于叔。
悉召亲故诀别,夷然而逝。
公友爱,事兄如父,拊兄子女如己出。
承务郎玉山丞时淬,仲兄子也;
将仕郎若稔,伯兄孙也,皆命以官。
贫者为市田宅,未嫁者与赀。
公立身有本末,上为君父倚信,下为士大夫亲附。
惟琐闼始相与号莫逆交,晚为仇敌,则有不可解者。
或言吻士间之,或言当轴之意。
初,陈垓以攻善类为己任,世所唾骂,琐闼因谓公
尝论某朝士《易》学肆臆说而背师旨,又论陈珩冒奏补,语侵吏部,皆以撼公。
公前丐去、后待罪以避之。
弹文已具,天语宣谕乃止。
后除修撰也,余力辞,公亦独衔乞改属尤煜、希𡉙、汝腾。
若此之类,皆有證验,可详考也。
若琐闼云云,别无按据,焉可厚诬也!
乌虖,公实郑丞相而有善郑之疑,实为排根而蒙助桀之谤,实卷卷吾党而获射羿之报,悲夫!
公温良有好贤之名,谦毖无取惎之道,其所以致谤有二:主眷也,经学也。
公虽去,上思之,辅臣曰:「以夫久在经筵,有所咨必援證今为答,宗姓中不易得」。
又曰:「以夫曾说清之、与𥲅,谓之党人可乎」?
公为他人言《易通》辄不省,惟上重其书。
余每见缙绅窃议之者,必谨对曰:「君能别为一书以掊击之,理到之言,虚斋必服」。
然竟未有作书者。
夫未尝用功于《易》而公风非望之书,过矣。
公位偪而有主眷,才高而有经学,意者谤惎之所由生欤!
曩余与公同奉诏纂史,贵人或语余曰:「后村乃助人作史耶」!
余逊谢曰:「上使克庄副赵公,为人之佐而短其长,人将不食吾馀矣」。
未几俱去,惎者犹以诋公为未快,并诋公所厚者,牵联及于余焉。
公有《易通》、《诗、书传》、《庄子解》、奏议、进故事、《易疏义》、杂著各若干卷。
晚于《诗》学尤深,惟《国风》自《卫》以后未断手,以遗稿付若稔,俾绪成之
汤秘书汉见公《庄子解》,太息余:「某与公皆不能及」。
其为世所重如此。
公好士,士常满门。
晚稍引去,惟曾震受死生患难之托,记公言行纤悉不遗。
莆人郑与言受公《易》学,得其要旨,为公服缌,诔之甚哀。
策名南归,迂道重趼,吊庐哭墓,谈者以曾比任安、郑方侯芭云。
公遍历公府掾六曹长贰,外更数郡,三节二阃。
其持论欲尊主庇民,损上益下,不喜尖新锲薄之说,为政务爱人利物,奉法循理,不求击断操切之名。
综理微密,计虑精审,人方躁扰,公愈静定。
量敌筹事,瞭若蓍蔡。
数履危难,卒成勋业。
所至威爱相济,军民怀之。
经学外,于天文、地理、历书、丹经皆研究,虽小艺鄙事亦精绝
度曲要眇,奕高无对。
楷法逼《黄庭经》、《乐毅论》,尝自札奏状,上命誊本付外而真迹留禁中。
与人尺牍皆可宝玩。
属纩前三日,留书与抑斋陈公及余诀,且以宰上之题为托。
将葬,时奚奉家传、年谱来请铭。
呜呼,年辈前于余者往往铭之矣,公小余二岁,奈何又铭公耶!
若余者,真蒙叟所谓不祥人耶!
铭曰:
之重任,必属儒者,以学浅深,为材高下。
在周分陕,旦、奭之伦,爰及晋、汉,曰縠与遵。
虚斋恂恂,退然逢掖,可以卿士,亦可牧伯。
出建旗鼓,宣国之威;
入侍旃厦,格君之非。
他人以材,虚斋以学,群迷相承,独智先觉。
见诸事业,特公之粗,以其精者,著之为书。
士有一焉,足以骇世,公乃兼之,宁不见惎!
上于群臣,灼知佞贤,人或诬公,上曰不然。
势炎力钜,人者暂胜;
事久论公,天者常定。
公书固存,公未尝亡,持此较彼,孰为短长!
遗音琅琅,托我以死,乃撰次之,以告太史
鸡山生佛阁碑绍兴十四年正月 北宋 · 丁彦师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六、《陇右金石录》卷四
同谷僻在秦陇之一隅,地连全蜀,富于山水。
郡城之西南二十里许,一峰屹然独出,父老相传为鸡头山
旧有罗汉洞,极深邃,不得其底里
洞之左右有佛像,亦不知始于何时。
其中有泉,渊源湛净,活活然流出洞外,声满岩谷,水旱不加损益,真斯境之胜绝处也,居民之好事者亦或时往以为游观之所。
从义郎赵清臣笃于好善,奉佛尤谨。
政和壬辰春,属以大旱,二麦垂槁,饥歉之患,近在朝夕。
君遂同僧□□□率众诣洞请水,至诚所感,越三日大雨。
人人欢喜无量,悉心归依,比其迎返也,几数千人。
然山巅草莽之间,尊像埋没,风雨剥蚀,岁月滋久,君视之恻然,念念不已。
至政和丁酉岁,乃发誓愿,舍财出力,建□生佛阁,与僧□慈惠、谌宝,□共为经营,阅数月而工毕。
阁成之二年,忽一日画父母兄嫂身容,背赴峨嵋山,于普贤示现处,力为忏悔,且复默祷,愿于吾州之鸡头山以显灵异。
是年七月十四日,设大会于洞前,俄顷布五色圆光,人所共睹,鸡山佛现自兹始也。
厥后人益信法,而住持者更五六人,惟善、法义、法證、法用、洪雅之徒,前后相继仅三十年,次第而普治之,曰殿曰堂,与夫寮舍厨库之属,亦略具矣。
然非君倡之于始,则安能成此一段事哉!
噫!
西方之教行于中华久矣,其大率以孝慈忠信为本,济时拯弱为心,诱人为善,恐其沦于恶道而不自知也。
若究其所以然而不泥于末习,则可谓善学矣。
赵氏以孝义著名乡里,是得佛之心法者。
来求记于予,遂为之书其本末云。
绍兴十四年正月二十八日,金台丁彦师记。
述易述雅二章与赵清臣制帅 南宋 · 袁甫
四言诗
六十四卦,惟谦纯吉。
九四大臣,居位以德。
满则易敧,盈兮斯食。
惟谦下人,不违天则。
此则伊何,元无损益。
澄然太空,秉心惟一。
明哲保身,神所辅翊。
持此撝谦,与宋无极。(一章)

大雅不作,吁谟音希。
公既奏功,衮衣盍归。
归矢尔谟,琅琅厥辞。
用添帝聪,烛于几微。
天位孔艰,夙夜弼违。
逆耳为忠,隐情乃欺。
择乎二者,上帝监兹。
煌煌祖业,忠臣念之。(二章)

赵清臣姚江 其二 南宋 · 楼钥
七言绝句 押东韵
鄞江水与舜江通,久矣威名满一同。
试问何时到封部,数声柔橹一帆风。
赵清臣姚江 其三 南宋 · 楼钥
七言绝句 押萧韵
长江东去跨虹桥,千丈横堤捍海潮
更向烛溪图永利,坐令百里沸歌谣。
赵清臣姚江 其四 南宋 · 楼钥
七言绝句 押寒韵
才刃恢恢妙拨烦,邻封抚字尚何难。
更能触事加长虑,自有甘棠向后看。
赵清臣姚江 其五 南宋 · 楼钥
七言绝句 押侵韵
妇家故步懒重寻,藏拙年来恐不深。
短棹有时乘兴去,径登竹所听鸣琴。